娘化這一現象,在ACGN中隨處可見。
有將原本是男性的歷史人物娘化成萌妹子的,例如其中最為出名的女版亞瑟王,型月的阿爾托莉雅.潘德拉貢。
“亞瑟王不可能是個女孩”已經成了個圈內津津樂道的梗,甚至還有人開玩笑“這輩子努力成為名人,下輩子就能在日本動畫裡轉生成美少女”。
還有把物品擬人成美少女的,艦隊少女的遊戲已經出現N個版本了,在這些遊戲裡,堅船利炮通通化作提督(玩家)的溫柔鄉。
槍砲、刀劍這些男人無法拒絕的東西也紛紛搖身一變,從無堅不摧變成千嬌百媚。
就連國家寶藏都開始加入其中,把文物娘化,出手辦,收割來的真金白銀拿來維護修繕文物本體。
“娘化”的套路有多深?“娘化”為何能在ACGN中無往不利?作者用了都說好,讀者看著也喜聞樂見。
今天,就請大家和我一起,走進這片滿是美少女的娘化世界。
娘化套路知多少
本文一開篇,我就把娘化做了一個簡單的分類:娘化歷史人物和娘化物品。
這兩種娘化是最容易分辨的,基本掃一眼人設都能理解,但是,有的時候,娘化這一行為十分隱蔽,會讓你在不知不覺間著了道。
從最廣義的角度來說,娘化可以分為兩大類:對人的娘化和對物的娘化。
娘化歷史人物,自然是包含在“對人的娘化”中。
型月的fate系列就是靠一手娘化亞瑟王起家,在後續的展開中,越來越多的糙漢子紛紛以失去()為代價“登月”。
反复無常的暴君尼祿、新選組的劊子手沖田總司都是長著saber臉的美少女,織田信長是英姿颯爽的女傑,源賴光是母親般溫柔且嚴厲的長輩女性。
每一個歷史人物在“登月”之前,老月球人都能開個賭場盤口,就賭這位幸運兒會不會失去自己的()。
乾娘化歷史人物這一勾當的,也絕不止型月一家。
生前越是有名的人物,就越容易被娘化。
日本人最愛的日本戰國豪傑,還有《三國演義》中的英雄,不知道已經被娘化出多少個版本了。
雖然娘化歷史人物算是對人的娘化中的大頭,但對人的娘化,絕不僅限於此。
娘化的對象,不僅可以是歷史人物,還可以是某些經典的、既成的虛擬形象。
例如,陪伴無數孩子童年的特攝英雄。
其實,魔法少女類的作品,在很大程度上,都是對特攝英雄的娘化。
常態與人類無異,要經過意義不明但很酷炫的變身動作之後才能化身超級英雄,戰鬥的對像也是傳統的邪惡勢力,戰鬥中要喊出招式名。
在《魔圓》橫空出世之前,魔法少女系列的展開也很特攝:愛與正義必勝。
即使是邪道的魔法少女作品,也可以找出對應的假面騎士作品原型。
《魔圓》和《空我》有著共通之處:英雄過度使用力量就會黑化成怪物,英雄的戰鬥為他人帶去希望,自己卻逐漸絕望。
所有描寫魔法少女間廝殺的作品,也可以統一歸化至《假面騎士龍騎》。
對人的娘化分為真實歷史人物娘化和既成虛擬形象娘化兩種,對物的娘化,也可以分為兩類——可理解之物娘化,和不可理解的現象娘化。
前者是容易分辨的,看一眼人設就知道這是XX娘了。
最耳熟能詳的,就是開篇所列舉的各種武器的娘化,不管你是戰艦還是戰鬥機,不管你是槍砲還是刀劍,進入ACGN的世界,通通都要化身美少女營業!
對可理解之物的娘化,跟對歷史人物的娘化一個特點:人氣越高,娘化越快。
兵器、貓……這些都是大多數阿宅都無法拒絕的東西,所以紛紛成了娘化征途上急先鋒。
就連火車這種相對小眾的愛好,只要廚團展現出足夠的消費力,也會美少女出道。
兵器的娘化,相比其他娘化走得更遠一點,已經衍生出了一種固定的形象:兵器少女。
她們在男主角面前是可愛的美少女,是戀愛的對象,是匯聚了一切美好形容詞的存在。
但是,她們同時也是兵器,擁有毀天滅地之力。
我所知道的最早的兵器少女形象,就是《最終兵器彼女》,化身為最終兵器的女主角,最終毀滅了除了她與男主故鄉小鎮之外的全世界。
《末日三問》中的珂朵莉、《天降之物》中的伊卡洛斯、包括《fate stay night》中的元祖saber,都是這一形像中的典型。
不可理解的現象娘化,舉個簡單、甚至都不是動畫中的例子——智慧女神雅典娜、農神德墨忒爾、輝夜姬……
將智慧、農業、月亮之類的概念具象化成一個人格化的神,這類娘化的操作可以說是和人類的文明歷史一樣長。
在ACGN裡,這類娘化操作往往比較隱蔽,甚至其中的很多作品,在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讓人聯想到娘化。
《潛行吧,奈亞子》是這類娘化中比較明顯的那一類,《克蘇魯神話》中讓無數調查員san值掉光的外神,在這部動畫裡都成了萌妹子。
奈亞是銀髮蘿莉,克魯格亞是紅毛雙馬尾。
這類娘化中非常隱蔽的,我舉個例子,《約會大作戰》中的精靈。
她們本質上,是自然災難的娘化,是地震,是海嘯,是一切人類無力對抗的天災。
娘化之後,人類至少有了一種對抗她們的方法:與其約會,使其嬌羞。
萌即正義
為什麼要娘化?最簡單也是最表層的原因,當然就是萌即正義。
大多數情況下,萌萌的美少女就是更能抓住觀眾的眼球,畢竟掉入ACGN這個天坑的讀者,有幾個不是當初被哪個美少女迷了眼。
對於那些本來就有一定廚力的對象,例如亞瑟王這樣的傳說人物、軍艦和槍支這樣的武器,娘化還能起到一個“雙倍快樂”的效果。
本來就很喜歡的東西,和美少女重合在一起,根本令人無法拒絕,直呼“我全都要!”。
對於那些本身不可理解、與人類有一定距離的對象,娘化首先是一種擬人化,在它們與身為人的主角間搭起了一座交流的橋樑。
就像我們的古人從各種自然現像中創造出人格神一樣,本質上是試圖以人類的思考方式去理解對方。
不可理解的神和可理解的人,讀者更喜歡哪個是各有所愛,但是對作者來說,肯定是後者更方便寫作發揮。
娘化不僅拉近了讀者與被娘化物間的理解距離,還為被娘化物貼上了“惹人憐愛”的標籤。
我相信大多數讀者都不會對羅馬暴君尼祿本人有多好的印象,但是,fate系列的觀眾中,卻很少有人會討厭尼祿。
她曾經的那些出格行為,都被詮釋為“熾烈的愛”和“孩童般的任性天真”。
再看看對物的娘化,《約會大作戰》,也是一樣的道理。
正是因為精靈有著惹人憐愛的外表,讀者才會先入為主地認為,“與其約會,使其嬌羞,封印靈力”的做法是正確的。
如果沒有這層娘化光環,這故事根本就會是另一個展開。
娘化同時也是一塊最好的“磨刀石”,能讓原本就扎人很疼的“刀子”扎得人肝腸寸斷。
比起看大老爺們受苦,看美少女受苦更能騙觀眾的眼淚。
《假面騎士》和《魔法少女》系列的對比,就是個很好的例子。
《龍騎》裡的每一份便當,力度完全不亞於《魔圓》,可大家言及《龍騎》,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“不戰鬥就無法活下去”的燃。
而一說起《魔圓》,說到學姐的孤獨、紅藍共赴黃泉、曉美焰為了小圓無數次走入輪迴。
大家對這些小方臉魔法少女,第一觀感都是“心疼”。
世界系敘事
為何娘化這一現像在日係作品尤為常見?
拋開“物哀”、“美帝精神閹割”這種常被提及的理由,日係作品中的娘化,是“世界系敘事”的一個集中體現。
何為“世界系”?
簡單點說,就是通過故事設定,將世界的命運與個人間的瑣碎小事建立一個強聯繫。
例如《涼宮春日的憂鬱》,通過創世神、外星人、超能力者、時間旅行者等設定,將一個高中社團故事和全世界、甚至全宇宙的命運進行了綁定。
“世界系”的要訣,就是要給一個極具超越性的存在安上一個非常入世的軀殼,而娘化所做的事情,大抵就是把這樣超越性的存在塞進美少女的軀殼裡。
《約會大作戰》在這裡依然是個很好的例子,通過“約會戀愛封印靈力”這個設定,將拯救世界這樣宏大的敘事和戀愛綁定在了一起。
給這些超越性的存在賦予美少女的外殼,就可以通過戀愛故事這一已經非常成熟的故事套路,解決無數問題。
從《fate stay night》的創作歷程中,我們能更完整地看到一個作者選擇“娘化”的心路歷程。
在奈須蘑菇的初設廢案《fate prototype》中,亞瑟王是男性,而作為御主的沙條綾香是少女,結果這個故事寫到兩個人去踢門柳洞寺的時候就寫不下去了。
在武內崇的建議下,蘑菇將兩人的性別互換,娘化亞瑟王,男主變成衛宮士郎,這才有了今天的《fate stay night》。
為何性別互換就能妙筆生花?這當然與《fate stay night》最初galgame的體裁有關。
亞瑟王這種本來自帶超越性的角色,非常不適合作為男性向galgame男主角。
另一方面,不僅是galgame,目前的大多數文藝作品,都是以男主為主視角進行創作。
男主角要和讀者間的距離近一點,女主角可以和讀者間的距離遠一點。
那麼,當故事中需要一個具有超越性的存在,將它和女主角捆綁在一起,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所謂的世界系敘事,就是要在一粒沙子裡描繪整個世界。
作者們一面想把世界的命運、宇宙的未來這樣的概念塞入故事,但另一面又想讓貼近讀者的男主角解決這些事件。
這個時候,將需要解決的問題抽像出來,進行娘化,然後把這個包裝好的美少女通過機緣巧合推到男主角面前,就成了不二法門。
雖然這樣的操作,有投機取巧、都合主義之嫌,但是,娘化這一現象,在可以預見的將來,都會在日系ACGN作品中廣泛地存在。
只要它的主要受眾依然被美少女吃得死死的,只要世界系敘事依然被多數觀眾接受。
沿用一個成熟的套路,遠比自己硬要去開發一條新的輕鬆。
不過話說回來,一個好的故事不一定非要標新立異,俗套在某種程度上恰恰說明了這一套路的成熟。
成熟的套路配上高超的講故事技巧,就會得到極佳的閱讀體驗。
娘化這個套路永遠就在那裡,而能否用好它,就看創作者的本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