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24日當晚,萬家燈火通明,到處歡聲笑語不斷,唯獨在城市的一隅里,有戶人家沒有亮燈。
這處的住戶名為岸波白野,是月海學園二年級三班的學生,尚是青春年少的他選擇在這天獨處,並非是因為不喜歡熱鬧,只是單純心情不好而已。
沒錯,岸波白野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,因為恰好在一個小時前,他在學校的操場裡,親眼目睹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和另外一位金發帥哥舉止親暱,有說有笑。
這一幕對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去邀請心上人的他來說,宛如一盆涼水,澆滅了他心頭全部的熱情。
"……聖誕節嗎,看來今天我還是只能一個人過啊。"
屋裡,沒有開燈,黑漆漆的,
房間裡也沒有第二個人,只有一輪孤月和被月光拉得老長的影子與他為伴,
再一看窗外那五光十色的世界,岸波白野愈發覺得心酸,舉起手裡的無酒精飲料,一飲而盡。
嘭嘭嘭,嘭嘭嘭——
恰在此時,玄關處有敲門聲傳來,
"這個時間,到底誰會來啊?"
他一邊嘟嘟囔著一邊走去開門。
敲門聲不厭其煩地響著,嘭嘭嘭地劃破了屋內沉默的空氣,也昭示了門外主人歡脫的性格。
"來了來了,不要再敲啦。"
岸波白野雖然有點不高興,但依舊用溫和的語氣對外面的人說道。
但門外之人似乎根本沒有理會岸波白野的話,依舊敲個不停。
"所以說啊,不要再敲了。"
他一邊這樣說著,一邊推開房門,
黑暗,緩緩褪去,光明,悄然而至。
一抹可愛的紅色俏生生地站在門口,對著前來開門的白野,笑靨如花。
"聖誕快樂——!"
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符合節日氛圍,人見人愛的女孩,居然穿上了性感又可愛的聖誕短裙。
"——"
從頭到尾觀察了一遍後,岸波白野看著面前聖誕老人,稍有遲疑地問道,
"你……是尼祿吧?"
"才不是呢,我是一年只工作一天的聖誕老人哦。"
卻不曾想,被臉上毫無偽裝的尼祿給乾淨利落地否定了,若非岸波白野本就認識她,看她那一臉篤定的樣子,說不定還真的會以為聖誕老人其實是女孩子。
"所以呢,我們這位364天都在休息的聖誕小姐到我家來幹什麼?"
"這還用嗎,當然是要送禮物給你啦。"
她驕傲地挺了挺奪人眼球的胸膛,說完又理所當然地補充了一句打擾了,
然後就堂堂正正地闖入了岸波白野的家裡。
"好黑啊,你在家都不開燈的嗎?"
她抱怨著,隨手打開了白野一直沒有工作的電燈,
屋裡的陰霾就在這一瞬間,完全化為烏有。
耀眼的光芒令白野有一瞬間的不適,等到他的眼睛完全適應了光明以後,
他才真正發現,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,相比平時,美的更加驚心動魄。
"……尼祿,你今晚好漂亮。"
沒有多想,他將此刻的感想直接脫口而出。
"對吧,很漂亮吧,我也是這樣覺得。"
聽到白野讚美的尼祿則顯得很高興,還像獻寶似地在他面前轉了一圈,
"我就知道白野你會喜歡的,呼姆,不枉我選了一個星期,呼姆呼姆……"
五分鐘後,尼祿冷靜了下來,終於記起了正事,
"說吧,你想要什麼禮物?"
她猛地湊到白野的跟前,一臉期待的看著他,明明她是給禮物的一方,可是這幅表情反而更像是等著收禮物的小孩子。
"……禮物嗎?"
岸波白野犯了難,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從來沒有特別想要什麼東西,要說的有的,那也只有……
突然間,他回想起了今天傍晚的那一幕,同樣金發碧眼的青年男女,在學校的操場裡舉止親暱,這對他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。
明明所求之物已然不能獲得,這位聖誕老人卻還來人家的傷口上撒鹽,所以岸波白野想為難一下這個冒牌的聖誕老人,
"那我想要一個女朋友,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?"
"……欸?"
像是被這無理的要求嚇了一跳一樣,尼祿在聽到願望的瞬間就斂去了笑容,
靜靜地低著頭,站在原地一動不動。
……糟了,玩笑開過頭了。
岸波白野突然間有些後悔了,這可真不像自己,居然口無遮攔地亂說一通,
我真是的,她尼祿明明沒有任何過錯的,我卻這樣遷怒於她。
"對不起對不起,我剛剛是開玩笑的,你別當真……"
"你想要什麼樣的女朋友?"
尼祿無視了白野的道歉,一臉嚴肅地問道。
"欸,你問什麼樣的,難道……"
"沒錯,我來幫你找!"
尼祿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,突然氣勢大增,但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回來。
有那麼一瞬間,岸波白野就連呼吸都停止了,原因無他,因為認真起來尼祿美得不像人類。
這傢伙啊,難道真的是美神轉世嗎?
"算了,剛剛的話只是開玩笑的,你不用在意。"
他知道,自己這輩子可能不會有機會遇到第二個像心上人那樣的女孩,所以無論聖誕老人幫他找到什麼樣的女孩,他都不可能真的滿意。
"不,我很在意,快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?"
她惡狠狠地瞪著白野,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就好像下一口就會把白野吃掉一樣。
"……好吧,那我說了。"
也許是因為尼祿今晚太漂亮了,也許是因為今天傷心過度了,一向隨遇而安的白野,終於在內心深處升騰起不甘的火焰。
就這樣放棄那個女孩真的好嗎?
不,當然不好!
憑著心底的這聲怒吼,岸波白野終於決定再努力一把。
於是,他帶著柔和的笑,將自己心上人的樣子,用語言描繪了出來。
"我喜歡的女孩子,應該擁有一頭金色的秀發。"
"……呼姆呼姆……然後呢……"
"然後她應該是個外國人,五官精緻,身材也非常好。"
"……嗯?
……你繼續說。"
尼祿似乎發覺哪裡有點不對勁,但又說不出來,
"她的性格應該很可愛,成天樂呵呵的,是大家的開心果,
但同時,她又是世界上最堅強的女孩,在她面前,好像沒有跨不過去的難關一樣。"
"……你說的這個人,我怎麼感覺在哪裡見過似的?……還有別的要求嗎?"
尼祿這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
"最後還有一點,我喜歡的女生,名字裡應該帶有尼祿兩個字。"
"呼姆呼姆……嗯!"
尼祿的大腦在這個瞬間宕機了,
金發?
身材好?
性格活潑可愛?
名字有尼祿兩個字?
……這不就是在說我嗎?
她呆呆地看著白野,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情況。
"怎麼樣,你能幫我找到這樣的女朋友嗎?"
相比於尼祿的呆若木雞,白野的眼睛裡更多的緊張和希冀。
他當然知道,自己表白成功的希望很渺茫,
因為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,很可能已經有了感情很好的男朋友,
可就算是這樣,他還是不想什麼都不做就放棄。
被白野這麼一問,尼祿終於又開始思考起來。
不過她沒有立刻回答白野的問題,而是伸出手,捏了捏白野的臉問道,
"疼嗎?"
"……當然疼了。"
"疼的話就說明不是做夢了。"
她又開始摸著下巴分析起來,
"這樣一來,那不就是說我還有戲?"
想到這裡,尼祿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燦爛的笑容。
"那麼,尼祿?"
"嗯,我在呢!"
看著一臉忐忑的白野,尼祿精神百倍地回答道,
"我剛剛說的那個女朋友,你能幫我找到嗎?"
這樣的問話,已經是岸波白野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,
就算之後尼祿拒絕了他,他也無怨無悔了。
當然了,他的想法完全是杞人憂天的,
這會兒心花怒放的尼祿,在白野問出這話後就做出了行動,
輕輕一小步後,她撲入白野的懷中,
就在白野還沒反應過來時,朝他的嘴唇親了一口,
"當然能了,這樣的女朋友,不就在你眼前嗎?"
雖然臉上已有紅暈,但是尼祿還是忍著害羞,大聲地告訴他自己的答案。
這回輪到白野愣在當場,片刻之後才伸出右手,在尼祿的臉頰上輕輕地捏了一下,
"會疼嗎?"
"嗯……有一點吧。"
畢竟岸波白野捏得很溫柔,尼祿根本就不會感覺到疼。
"是嗎,既然能感覺到疼,那就說明我不是在做夢咯?"
喜悅之情,已經在白野的臉上溢了出來,
他像是怕放跑了尼祿一樣,抱緊了尼祿,依然還是不放心地接著問道,
"這麼說,你願意以後一直陪在我身邊?"
"那是自然,就算你想跑,我也不會讓你跑掉的哦,從現在開始,你就是我的人了。"
尼祿像是理所當然一樣宣誓了主權,對此白野沒有任何異議地點了點頭,
"嗯,只要你開心,怎麼樣都好。"
他不知道,這句話說出來將意味著什麼,
尼祿卻懂,所以她的兩眼放光,笑得像個剛剛獲得新玩具的孩子一樣。
"既然如此,我們趕快進入下一步吧。"
"欸,下一步……是指什麼?"
岸波白野不大懂尼祿的意思,只能呆呆地看著她。
對此尼祿也沒有打算解釋,只是看著對方神秘一笑,
"你不是想要聖誕禮物嗎,今晚,我就是你的禮物哦。"
趴在白野耳邊輕聲說了這樣一番話後,
她便趁著白野臉紅失神之際,將他拉進了臥房……
別看白野平日里低調,其實在女生中間人氣很高,畢竟是班上第三帥的男生,
所以為防夜長夢多,尼祿果斷地選擇先下手為強。
長夜漫漫,岸波白野時常覺得難熬,
但是現在,因為有了尼祿陪伴,他再也不覺得孤單,
感受著對方傳來的溫度,他感嘆著,終於可以安然入睡。
一夜歡愉過後,岸波白野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,
就算是性情溫厚如他,也依舊難以做到萬事都不在心裡掛礙。
"……尼祿,有件事情我想問你。"
"哦,什麼事你問吧。"
躺在他身側的尼祿,一臉疲倦地回答道。
"昨天傍晚……我看到你和一個金發的男人在一起……你和他……是什麼關係?"
岸波白野自己也明白,問這樣的問題會顯得自己很小肚雞腸,
但是沒辦法,他無論如何就是會介意,不問個清楚的話,自己可能會在意得吃不下飯。
"昨天傍晚……金發男人……"
尼祿迷迷糊糊地回想著,
"……哦,你是說吉爾伽美甚吧,他是我哥啊。"
"欸,你哥?"
說起來這兩個同樣是金發碧眼,確實看著就很像兄妹呢。
"嗯,是啊,吉爾伽美甚,凜叫他金閃閃……你問這個做什麼?"
尼祿不解地歪了歪頭,片刻之後突然立起身來,被子隨之滑落,露出大片白嫩光潔的肌膚,
"是嗎是嗎?你誤會他是我的男朋友吧?我說呢,你昨天一直都不來邀請我。"
她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,下一秒又皺起了眉頭,
"我說你啊,如果真的喜歡的話,就算我真的有男朋友了,也應該毫不猶豫地來邀請我才對啊。"
"……因為我怕這樣做,會讓你為難。"
白野有點不好意思地答道,
"本來我覺得,只要你能幸福,就算對方不是我也可以。"
這樣的回答讓尼祿楞了一下,
"那你為什麼昨晚還向我告白?"
隨後眨了眨眼睛,說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"……因為我發現沒有你,我就無法幸福。"
說完這話,岸波白野趕緊撇過臉去,不讓尼祿看他現在的樣子,
但就算這樣,那泛紅的耳根已經向尼祿訴說了白野此刻的心情,
這樣的他,惹得尼祿格格地大笑起來。
笑著笑著,尼祿便將頭靠在男朋友的胸口上,然後柔聲說道,
"我也是,沒有你我是無法幸福的。"
就是這句話,打消了岸波白野一切的顧慮,
他想,現在的這個決定或者是對的,
他想,或許我真的可以給尼祿帶來幸福。
"……我突然想起來,有句話我忘記說了。"
"哦哦,是什麼話我聽著呢。"
"以後的日子裡,請多指教了哦。"
"……笨蛋,這句話該是我的,
小女子不才,往後的餘生請多關照。"
說這句話時,尼祿的臉上帶著難得的嚴肅和認真,
這樣的她,竟讓白野一時忘記了眼前的綺麗風景,只想將她擁入懷中。
—完結撒花—